莫非衍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逸真】长生殿·番外·白露为霜(一)

豌豆娘:

先补完这个,了却一桩心事吧,哭唧唧~~~


“=============”代表大时间线的转换,会提示时间线的,但我估计大家还是会看着乱,没关系,等我写完再重头看一遍就清楚了(喂)


希望这个番外最多只有(五)!!!!






番外 白露为霜


 



 


“好了,还有,芜泽鹿族来访在即,你们还不把议程给我,说不过去了吧?”


“呃,有劳明台令了。”


“不敢不敢,你们家翼大夫呢?”     


“北域来了谍文,正准备呈给陛下过目。”


“欸,你回去是不是直接去海天宫?”


“是。”


“我知道你们文殊阁要上奏北域改道的事,你让他现在别……说这事。”


文殊阁的太卿抬了抬眉,很是不解,明皓抱着一大堆卷轴,正在对着书架上的编号整理。“这种烦心事,”他挑了挑眉,显得有几分慵懒,“现在不管你们谁去说,陛下都是不会同意的。”


书阁里还坐着一个小侍郎,在帮明皓誊写史料。明皓归置着卷轴,一边抽空看那小侍郎写下的字迹,一边跟他解释说:“先帝驾崩时年号是玄清,陛下继位后是庆煌,及冠登基时是元丰。”


话音刚落,书阁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,似乎是有一抹流影划过了天空,明皓还没看出个名堂来,就看到一个平日里交好的同僚小跑进了兰台书阁。


那样子都可以称得上大喜过望了。


“小公子回来了。”


那文殊阁的太卿,小侍郎和明皓,俱是一愣,然后明皓率先反应过来,潇洒地一挥衣袖,似笑非笑着对旁边的太卿说道:“那你们可以试试明天去说,没准能成。”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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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煌十一年。


 


羽还真躺在石台上。


那石台干燥得寻不着一丝水气,但其下都是云雾。这云雾延绵万里,汇集成了云海,日熄时变幻莫测,看久了,容易让人生出些朝朝暮暮的慨叹来。


他醒了过来,身体不自觉地缩了一下,感觉腹部有一丝贯穿般的疼痛。然而,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异样,痛感很快就过去了,就像是某个瞬间聚散的云气。


“真真,下来回家啦。”


有一个女子的声音,穿过云海而来。这一喊,才让人察觉到这石台处在极高的地方。


羽还真揉了揉眼睛,回了一声,而后化出龙形,朝云海下飞去。


“嗯?你在唱什么?”


落地处是一个山谷,雪飞霜就在山涧旁等他。他们并不急着离开,在山间走了一段路程。走到一半,雪飞霜突然回过头问他,羽还真这才发现,自己在哼某支不知名的歌谣,大概是以前在哪里耳闻,便留下了印象吧——他这样想,想着想着,不知为何,又有些出神。


好在雪飞霜并没有追究。


“下个月,我们要去皇都了,听说这次玄机阁新调试的腾云驾,会在大典前展示。”


“真的?”他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,听到跟机关术有关的事,他总是很开心。


雪飞霜提了提嘴角,有些讪然,但随即神色又紧了一下,“你的身世,外面尚不知晓,现在宗亲势大,皇都并不安定,到时候我和兄长未必时时顾得上你,你自己行事要多加小心。”


羽还真点了点头,回道:“我不会到处跑的,就待在府里。”


 


玄清四十六年。


 


扫洒的宫女不经意回了个头,看到只有花架一半高的皇子,穿过朱色的走廊,向宫殿里去了。


茂密的花木遮掩了视线。女子坐在阳台上,那里还摆了好几盆木芙蓉。


“天逸?”她的目光从手中的刺绣上挪开,看到了站在廊门口的孩子。那孩子闻声,走了过来,最后在她身边的软塌上坐下。


女子笑了起来,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故作沉稳的姿态略有几分可爱。


“今天见过你父皇了吗?”


“嗯。”小皇子抿着嘴,背脊挺得笔直。


女子又开始引起那些针线,目光从他身上离开了,又问了一句,“那去见过琉玥夫人了吗?”


阳台上掠过清风,系在花木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起来。


他手抓着袖子,小小地揉成一团。


“母亲。”


“嗯?”


“昨天琉玥夫人是不是让你和她一起去做夜祈?”


夜祈是一种在皇城女眷中盛行的活动,内容也不过是祈福和聚会罢了,只是……


女子手微微一顿,还未回答,就听到小皇子又说:“龙域夜晚湿寒,她明明知道你身体不好。”


“天逸……”这阻止的话倒没有显得太急迫,只是女子还是隐藏不了自己语气中的责怪。小皇子顿了一下,而后便不再说了。女子放下针线,眉眼又转入一片柔然,“琉玥夫人她刚才腾云架上摔下来,平日里我与她,没什么交集,这次是我想借机探望她一下罢了。”


小皇子抬眼,看见女子从软塌后的矮桌上取出一个匣子。


“不说这个啦,你看看这块玉,”女子把匣子放到他面前,他看清了,是一块新的佩玉,串着金锁链,“是你父皇交给我的,让我告诉你,这玉是偃师在云海境里发现的,有养气之效,以后你就戴这块玉吧。”


“那,你之前给我的那块呢?”


“这本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,脱下来吧。”


 


玄清五十年。


 


雪飞霜让车架停下来,仆从掀开车帘,拉开垫脚,方便她下来,正值寒流交涌,龙域入夜后凉得令人发颤。


她转身揭开毯子,摇了摇里头窝着的孩子。龙域居于地脉汇集之处,如果人气息太过弱小,可能会经不住炽盛的龙气,露出本态来。那孩子便是半化形的样子,龙角和龙尾都显在身上,但双腿又未化去,只是因为年纪尚幼,那龙角和龙尾看起来有些圆厚,倒让人觉得有些憨朴。


“真真。”


小龙尾巴先动了一下,然后被喊的孩子醒了过来。


“想母亲了吗?”雪飞霜理了理他的头发,轻声问。那孩子点了点头,雪飞霜又笑了一下,告诉他:“我们到了。”她没有急着下车,而是先帮那孩子把保暖的衣物裹好,“虽然母亲不在了,但是以后你可以跟姐姐和哥哥一起生活。”


那孩子点了点头。


雪凛在前面一辆车中,此时已经下了车,在指挥仆从搬运整理行李。


雪飞霜牵着他,踩着垫脚落到了地面。天幕上黑压压一片,只有一轮半圆的月悬在遥远的南方。雪凛转身时,身上的佩剑撞到了腰上的锁链,铁器摩擦的声音似乎让空气显得更加寒冷。地上太凉,那孩子一路翘着尾巴走了过来。


“哥哥。”走过雪凛边上时,他抬起头喊了一声,声音不大。雪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,然后示意雪飞霜先带他进到府中去。等在西门后面的侍女,纷纷忍不住张望起来,只觉得雪飞霜牵着一个小龙团子回来了。


 


清晨时,这龙团子有点发烧,大概为了让他静养,这府中安静得不像是刚刚迎回家主。雪飞霜跟雪凛静悄悄地吃着早点,两人都忙了一晚上,免不了有些疲倦。


“母亲说,”雪飞霜突然想起一事,“真真出生时龙尾有损,怕是会影响到日后化形,我想,等他大一些,得有个地方让他试着飞翔。”


说来也有些奇妙,这龙域虽然叫做龙域,但却并不适合龙族完全化形,龙现身往往裹风带雨,气息越是强大,越是容易威胁到屏水结界的稳定,龙族成年前后开始能够化形飞翔,所以年轻的龙族,往往会喜欢到海上去活动。


雪凛顿了顿,垂下眼睛,“我们家封地上,不是有个云海境吗?之前皇城来的偃师说那个地方云盛气清,等他大一点,你带他去那里飞飞看。”


雪飞霜点了点头,刚准备放下筷子,又听到雪凛说:“对了,陛下现在身体不佳,皇城的局势不太平,你小心这次来寒陵游祭的宗亲子弟,彤家的女儿卧病在家,不见外客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“


雪飞霜愣一下,显然是不知道雪凛说的这件事另有隐情。


“是被越王世子的侍从轻薄了,就是在芜泽鹿族的公主观礼的那天晚上,那侍从家也是重臣,”雪凛表无表情,只是陈述着,“皇族视我雪家为敌人,风天逸继位,不管愿不愿意都得依仗这帮宗亲。”


“他不会的,”雪飞霜突然出声反驳。阁外的庭院里,侍女们正清理着石子路上的落叶。


雪凛没接话,雪飞霜回过神,有些无奈,“他不会甘于受制于人的。”


雪凛摩挲了一下戒指上的宝石,讪笑了一下,回道:“那就看他本事了——你现在,还喜欢他吗?”


这次换成雪飞霜不接话了。


走廊外,掌事姑姑的身影停了下来,向他们轻唤道:“将军,郡主,该启程去祭拜琉玥夫人了。”


 


庆煌十一年。


 


风天逸靠在长阶上,眯了眯眼,感觉头顶上的日光有些刺眼。


他腿脚手腕上都束有护具,鬓颊沾着汗,显然是刚刚游猎回来。


“陛下,明天还上去不?”一个年轻男子走了上来,坐到了他身边。长阶下还有好几个年纪相同的男子,三五成群,高谈嬉戏。


风天逸回道:“去,为什么不去啊——话说,越王身体好点没?”


“呵,”那男子随意地捋了捋额头,“那方士说什么孽重不愈,我看就是吓唬我家老头子,但是没办法啊,他还是我爹啊,这不还是找不着那方士说的东西么?”


越王久染咳疾,前些日子病情有所加重,终日难安,据说正好有个云游的方士经过,得知后向越王府传递了一桩逸闻。


“什么无忧子,长生丹,可解世间千愁百病,”他低低地念道,“权当抓些奇珍异兽给我家老头子逗逗乐吧。”


风天逸眼睛斜了一下,然后便不说话了。


那越王世子歇了一会儿,又问:“听说,端王殿下最近身体也欠佳,看他平日里那么嚣张,这回是终于遭报应了?”


风天逸皱了皱眉,但还是没接这话,那越王世子并没有抬起眼,但不知道心里是懂的还是不懂的,接着说:“陛下放心,有其他宗亲在,不会放任端王狼子野心的。”


 


向从灵来时,越王世子风津和其他的宗亲子弟,已经都散去了。


风天逸在长阶上,坐起了身。


“陛下,”向从灵唤了一声,“我已经安排好了,那位先生,在水阁那里等着见陛下。”


风天逸点了点头,稍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,觉得无异后便站起了身,只是迈开步子前,又问:“皇叔他……怎么样了?”


向从灵神色一凛,回到:“医官觉得是……咒术。”


“那个传闻?”


向从灵垂眸,低声回道:“恐怕现在不能说是传闻了,其实历代皇族,都有对此事进行追查,也想要破解这个咒术,只是非常隐秘,前代先君,与玄冥族战事颇多,国域动荡,不少知情者已经归隐,恐怕就是因为这样,才致使如今的皇族并不了解此事。”


风天逸沉默了一会儿,又问:“那皇叔有性命之忧吗?”


“暂时没有。”


风天逸路过东边的宫门时,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孔雀。


曾经无比美丽的锦鸟,此时多少是失了生气,羽毛散落了一地,右眼似乎也已经不能视物了。不知为何,风天逸走过时并没有看它,但它还是冲风天逸叫了一声。


短短两个月,不计其数的走兽飞禽被送到皇城,其中不少被送到宫里让众臣参观,这些捕猎回来发现并无用处的鸟兽,最后也都活不了几天,风天逸并不喜欢看到宗亲子弟在宫里逗引这些鸟兽。


然而……


他还是没有回头。


 


“翼先生。”


翼铖听到有人唤他,不急不缓地回过身,见到风天逸后,他行了行礼。


灯深影长,偌大的皇城隐入夜幕之中。


“如今宗亲势大,把控朝政,干涉外务,人尽皆知,陛下不能放任他们架空自己,”翼铖说着,点出关键,“菁英会,陛下一定要建立起自己的近卫势力。”


风天逸未置可否,但是翼铖并不在意,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拟好的细则,推给了风天逸,“不过,草民有一事相劝,向家家主,不可尽信,如若可以,希望陛下不要将此事全权交给向从灵负责,如若不可,那在菁英会建立起来后,不要将要务交予他。”


“此事,”风天逸顿了顿,“先生由我自己决断吧。”


翼铖点了点头,倒没有再追劝。


“那先生觉得,雪家可否信任?”


翼铖将手收回袖中,静静地思忖了片刻,回道:“不可,但是,雪家是陛下现在,最好的盟友。”


 


利箭刺破空气,划出脆响。林间不少树木上留下了划痕,落叶上也有踩踏过的痕迹。他们几个龙族的少年,就像是人间的富贵子弟一样,骑着马在山林间射猎着。


向从灵在半山腰的悬崖上巡视了一番,回到林中后,向风天逸回道:“恐怕不久后,会有大雨。”正说着,有人靠了过来,插话道:“陛下,风津在那边逮到一只貂,但那貂太狡猾了,溜进了一个树洞里头。”


那人说着,瞟了向从灵一眼。


风天逸不以为意,回道:“我来看看。”向从灵刚想跟上,那人便赶了上去,跟他搭起话来。


那树洞比他预想得深得多,看似细软的藤蔓交缠在一起,牢牢地扎捆在洞口边缘。风津用佩剑挑了一下,只划出一道浅痕。


突然,一阵雷声响起,轰隆隆地滚过天空。


一行人还没讨论几句,大雨就倾倒了下来。


起初雨势还没达到顶峰,他们彼此勉强可以看清对方,可不少马都受了惊,被主人劝呵着又立在原地。风天逸看着洞口的泥土被踩松了,有人差几步就会滑下洞口,他准备下马过去拉住索络,可对方的坐骑突然撞了过来。


那就是几个眨眼的事,风天逸就失了着力点,直直地掉下了树洞。马匹纷纷朝外沿跑去,松动的泥土带着树根一起滑了进去,不到一会儿就把洞口堵住了。


向从灵来得晚了,没看到在那一瞬间,当有人想拉住风天逸时,风津伸手阻止了。


 


不过,风天逸并不是不知道。


这帮蠢货,当他是瞎子还是以为他能摔死?说风刃狼子野心,不知道狼子野心的到底是谁。


不过他确实摔了一下,浑身都疼,适应过来后,视线才清明了许多。


这树洞很深,下面接着一方深潭,现在风天逸就在潭水旁边的石滩上,上面是只露出一条缝的峡谷,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雨,他仔细看,才看得到缝隙外头天空的变化。


然而,这都不是最棘手的问题,风天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——他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似乎划到了树叶,由于速度太快,那带锯齿的叶子直接划伤了他。那叶子应该带毒,还对龙族起得了效果,风天逸感觉头有点昏。


这种事都能给他遇上……


风天逸撑着身体,沿着潭水向下游走去,他感觉耳边的流水声忽远忽近,有时候还会觉得有虫翅振动的声音,那有点像是醉酒,最后他发现自己浑身湿透,靠在一个光滑的岩石上,对面是一道从百丈高崖上飞下的瀑布。


他近乎是茫然地盯着那瀑布许久,恍惚中瞥见了一抹影子从水帘后头浮现,那树冠一样的角划过了流水,或许是因为他的意识并不正常,他觉得自己的视线从未那么清晰过。


 


那是一只鹿。


一只白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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