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非衍

【九州天空城】【逸真】长生殿·卷十五(龙皇陛下X白蛇真真)

豌豆娘:

卷十五


 


    “送到了,”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些清冷,那声音出现时,仿若能撞击到墙壁一般有力,“我还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去的。”


“不必了。”


羽还真愣了一下,眼前的景象这才慢慢清晰起来,他看到一个扣着白斗篷的人,身姿颇为挺拔,但是还有一部分景象,他看不清楚——那是谁在回答?


“你这样……”另外一个人似乎正靠在墙边,“会很为难的吧……”


四下里隐隐的潮音勾走了羽还真的注意力,他仔细辨认了一下,发现里头还有一种熟悉的声音,一种因为无数的机关组件在一起运作而产生的轰鸣声。


“如果殿下还想帮我,那接下来,殿下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,虽然这里的地下机关是我见过最庞大的了,但人造的机关终究不是天工,是能够穷尽其理的。”


“你要,停下这里的机关?”


“停下了,所有的哨卡,就都失效了。”


“可是,就算你能够出得了这机关宫,你怎么出得了外头的关境呢?”


羽还真转过身,将那两个人置之于身后,但仍然听得见他们的对话。


“殿下可知道地下核心处有一面镜子?”那声音有些沙哑,叙述得多了,语调便有些不稳,“那是一位祖师从天工带出来的有无镜,镜子的两面是两条通道,可通向世间无数地界,现在明镜朝上,到时候我会将暗镜翻过来,这秘境会带着核心处的人一起转移到别处,将外围的人都弹出境域,再不会出现在这里。”


空气冷得似乎连灰尘都扬浮不起来,待得时间久了,羽还真便嗅出一股淡淡的气息,仿若已经凉掉的药茶,夹杂着一股甜果脯微微腐烂的味道。羽还真正觉得有点不舒服,又听见那个人咳嗽起来。


“而且,”那人又说,“他应该已经把主草吃了吧,为了解咒引,我会把这个吃下去的,殿下也就不会为难,怕我泄露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了。”


“你……你不觉得不值得吗?这副草毒性颇为猛烈,你已经不能化龙了,伤口里的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取出来,就算逃出去了,你什么都不记得,什么人都不认识,谁来照顾你呢?”


似乎安静了好一会儿,羽还真都有些疑惑地回过身去察看那边的情况。


“嗯……”那个人的声音听着竟有一丝天真,“可我总得出去呀,出去才有别的可能,我……我昨天突然想明白了,我有过最恨的时候,也有恨完了茫然的时候,这段时间我反复地梦到他挡在我面前的样子,他应该已经忘了,我也会忘的,但如果可以我多想好好跟他告别,比如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在他旁边,告诉他,他以后会成为一个好的君王,就像终于腾空而起的龙一般,令所有人仰首而叹,会统领一方疆土,治得开明盛世,再没有什么能够蒙蔽他,困扼他,牵绊他……”


这是多么辉煌的图景,让羽还真听得都有些着迷,可是那个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开心,甚至让他觉得心头有一丝疼痛。


“我想见他。”


“我想见他……”


 


“真真。”


羽还真下意识皱了皱眉,睁开眼,看到易茯苓在他面前。他微微低哼了一声,感觉思绪里头一片茫然。


“要开饮了,你可以出去吗?要不再休息一会儿?”易茯苓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,羽还真用手撑着床榻,摇了摇头。易茯苓穿的裙衫上绣着一连串飞鸟,羽还真愣愣地盯了好久,才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。


雪凛和雪飞霜自殿门口出现,走进来时自然牵引了一路的目光。


雪凛一开口也是不负这出人意料的出场,直言自己在官道上受到了皇都的迎接,深感君恩浩荡,不得不立刻来上殿感谢。这气焰不得不说是呛人了,加上雪家是旧臣又是权族,更是引得新仕子中不少人感到不满。


翼铖向来波澜不惊,而明皓难得有些心力不足,面色颇为沉静。风天逸面不改色地应下了,好似那真的就是迎接的使者,刚吩咐完礼官给雪凛和雪飞霜加座,那栖山蛇族的公主又不嫌事多,问雪飞霜,“你天逸哥哥有人陪着了,郡主可生气呀?”


雪飞霜并不在乎,所以也开得起这个玩笑。“那我自然是有点不开心的了,我跟陛下一起长大,但总不如旁人,但看陛下这么多年都只身一人,现在终究还是开心的,”说到这里,雪飞霜抬起头,对风天逸道,“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和……”她突然意识她并不知道风天逸身边那位的名字,但也不要紧,她接着说完,“那位小公子。”


刚说完,易茯苓便从上殿旁的走廊里出现,她走到殿中对风天逸行了行礼,便朝白庭君那边走了过去。她转身时当然见着雪凛和雪飞霜了,白庭君等她坐定后便给她解释了一下情况。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,那蛇族的公主打趣道,“易姑娘生得真好看,想来那位小公子也好看——哎,出来了啊,看着好乖啊……你们风家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种乖巧的孩子啊?反正也没人敢说你们拐骗是不是?”


“这个啊……”风天逸看羽还真脸色好多了,放下心来,“这个还真是我骗回来的。”


羽还真有点茫然,抬头小声问他,“你骗我什么了?”


“你猜猜。”


羽还真低头努了一下嘴,但也不是真不高兴,心想:我才不是被你骗来了的呢。


风天逸带着羽还真再向新仕子们祝酒,随后告诉他台下还坐着龙族的将军和郡主。杯盏碰击的声音频繁响起,一个小侍女在蛇族公主身边把盘子打翻了,那蛇族公主倒是大度得很,连说“没事”,大侍女出来请罪,小侍女们收拾着碎屑,这一场小风波过去了,又有人出声讽刺起雪凛来,“新枝勃勃,旧柯难朽,松柏苍苍,荼蓼难去。”


雪凛没出声,并不是因为无言以对,而是他瞥见一直盯着殿上的雪飞霜,刚才把目光收回来了。雪飞霜端着杯盏,轻轻抿了一口,然后手臂一落,就将那杯盏无声无息地放下了,这时候又有人问:“将军和郡主坐于此处,不会觉得格格不入吗?”


雪凛只是抿了一下嘴角,雪飞霜静默了片刻,便抬起眼睛,开口时声音直掠过大殿,恍若比铜钟声还要清晰,“我如何不能坐在这殿上——这位仕子,举试必有论律,我问问你,何人能坐于此处?”


对面倒也镇定如初,“新仕,友族,君上,和皇亲——郡主虽高贵,但确非皇亲啊。”


“我怎么不是皇亲了,”雪飞霜眼神微垂,甚至流露出一丝不相符的柔然来,却令人看得有些心惊,“想来世人都知道,我哥哥的母亲早逝,府中称其为大夫人,而我的母亲后来过门,府中称其为主母,我母亲为我家立有军功,逝世后入了云中祠,凡是入了云中祠的女子,就不论父系,只要孩子继承了龙族的血脉,就皆为我族之后,为我族所养。”


雪飞霜顿了顿,“我母亲后来与父亲断绝关系,出走龙域,与外族之人结缘,生下了一个孩子,那孩子确实继承了我母亲的血脉,为云鳞白龙,母亲在域外去世,我们家找到了那个孩子,带回寒陵抚养,但并未对外宣告。”


“那孩子随母亲的旧姓,姓羽,我母亲思及过往种种嫌隙,深感慨然,于是给他取名为……”


“还真。”


雪飞霜终究还是转过头,将目光遥遥地投向大殿之上,她不想顾及旁人目光中的复杂,也不想辨别暗言碎语中的深意,她觉得理所应当,却也不知自己为何有些难过。


“所以我如何不能坐在这里,因为陛下旁边坐的……是我亲弟弟。”


礼侍来得及时又不及时,高声通传道:“端王殿下到——”


易茯苓刚想站起来,又被白庭君按住了手。对面栖山蛇族的公主突然笑了一下,站起身对风天逸说:“陛下,我见外头的庭院巧夺天工,与数年前来的时候已然不同,不如让翼大夫带着仕子和我们出去观赏一下。”


风天逸看了翼铖一眼,翼铖刚准备起身向殿外去,又被明皓拦住了,“唉,游乐这种事,可不能让这人带你们去,陛下,让我去吧,翼大夫留下来。”


海天宫的侍女也在往殿外退去。白庭君似乎在安慰易茯苓,易茯苓往殿上看了看,最后还是跟着他出去了。那蛇族的公主出殿时,风刃刚好进来了。刚才风刃就在外头,想来是听清了殿中发生的一切。


“这次你可得谢我。”她悄悄凑近了一点,对着风刃说道。风刃不徐不疾地冲她点了点头,垂眸回道:“这次谢谢公主了。”


 


羽还真在风天逸碰到自己的手时,才发觉自己背上都是冷汗。他站起来的时候风从后颈穿过,引得他又有些头昏。
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大殿一下子空旷了起来,一开始竟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良久后,雪飞霜开口对风刃说:“皇叔不解释一下吗?”


风刃眼神动了动,连站得稍远一点的翼铖都能感觉到他的犹豫,但风刃真地开口时,语气又显得太过平淡,“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,他们……是无意中认识的。”风天逸隐隐感觉到雪飞霜是在问责,放任事态发展似乎并不会有好结果,果然雪飞霜听了以后并没有平静下来,“无意?好一个无意,你们到底……你……你到底……”雪飞霜最后是冲着风天逸说的,对方无由的焦躁和愤懑让风天逸突然联想起什么——比如他一直有所猜测的——但他现在选择了沉默。


雪飞霜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,挪开目光,道:“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,反正他不能留在这里。”她指的是羽还真。羽还真愣了愣,并不知道怎么回应。


“为什么?”风天逸反问道,但雪飞霜又没有问答他,只是盯着羽还真说,“我们找了你很多年,一直一直在找你,你……肯定是不记得了吧,你怎么就这么傻呢?”


“真真,我是你姐姐,你是在寒陵长大的,和姐姐一起长大的,跟姐姐回去吧?”


眼前的女子面容如此清丽,她的眼神那么着急,羽还真能感觉到那种担忧是发自心底的,可是这却让他更加不知所措。


“你不能就这么带他走。”其实风天逸说这句话出发点是羽还真,但他马上意识到雪飞霜现在不是一般地生气,也许思虑之处跟他根本就不一样。


“我凭什么不能带他走?你又凭什么让他留在你身边?”


对面已经快是咄咄逼人了,风天逸思绪乱了一下,少见地冲口而道:“我喜欢他……”


风刃本想开口说什么,但这会儿又沉默了下去。


“你喜欢他?”雪飞霜有一种错觉,好像她一直在等这句话,她很想质问风天逸,好似风天逸多年前不是这样说的一样,“你能有多喜欢他?你不过是觉得他好控制罢了,好啊,你非说你喜欢,那你就把扈谷府给我们家——!”


这话一出,连翼铖心头都跳了一下,结果雪飞霜根本压不下心头的怒火,雪凛见状不妙,赶紧上去把她拉住了。


“我看皇叔也是故意不通知我们的吧?怕我当时就杀过来要人是不是?皇叔是不记得当年我们怎么说的了?——再找着真真的时候不管他是生是死都跟你们风家人没有关系!”


“妹妹,你吓着他了。”雪凛觉得拦着雪飞霜的手臂都用力到有些发疼,雪飞霜见他朝羽还真那边示意了一下,怔了怔。羽还真微微低着眼睛,气息明显有些不稳,想看她但又好像不太敢看。雪飞霜皱了皱眉,又看了风天逸一眼,最后还是没有再出言要人。


 


羽还真还是留在了这里。


雪飞霜离开之前,回头看了自家弟弟和风天逸一眼。那边的两个人都流露出疲态,羽还真只是朝风天逸转过身,而风天逸伸手揽住了他,那画面就像是一对刚从风雨中归来的鸟,然而雪飞霜并不想为其中的温情而感动,她只觉得满眼透出的都是虚假。


雪凛上了车,对她说:“你别急,对于弟弟来说,你是陌生人,风天逸才是熟人。”


雪飞霜放下车帘,回道:“我知道,我会想办法单独跟真真谈一次的。”雪凛捋着袖子,点了点头,又听到雪飞霜说:“我明天先去见一下皇叔。”


雪凛顿了一下,回道:“你别逼他,没准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
“你又给他们家人说话了?”


雪凛就当自己是哑口无言了,冲自己妹妹认输,转开话题,“那个女子的事呢?”


雪飞霜靠上车窗,静静地看着沿途的景色,“留下来了,只不过我觉得有些可疑,雪晴跟我说她前几日一直在帮后厨拨豆子,从早到晚,之前她那么心切,这会儿未免太平静了一点……不像个想要复仇的人。”


“那她说的那个线人,”雪凛坐直了身,“我们还去追吗?”


雪飞霜陷入沉思,没有马上回答他。晚风吹拂着车檐上挂着的流苏,一道道宫门目送着华车,慢慢远去。


 


“怎么样?”


入夜以后,明皓在皇都北边的酒楼里等翼铖。翼铖一踏进雅阁,就看到对方正在给自己捶背,似乎很有些疲累,想来那些外族的亲贵也不是太好陪,翼铖回答道:“小公子应该确实是雪家的孩子,至于为什么不能化龙,只显出蛇相,应该还有原由,而且小公子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。”


明皓似乎没什么反应,只是垂下了眼睛。翼铖走到案边给自己倒了杯茶,明皓开口说:“我觉得雪家不雪家,倒不是个问题,之前还是有很多人觉得郡主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呢。”


“问题大了,”翼铖抿了一口茶,“郡主不同意,还说要拿扈谷府来换。”


明皓哽了一下,摇头道,“郡主真威武,不过这话千万别传出去。”要是传出去了,没准后果比他去弹劾十次端王还严重。


“嗯……”翼铖目光沉了沉,突然转了话题,“元丰前后的史案……完全灭失了吗?”


“关键的都没有了。”


翼铖沉默了一会儿,温熙的灯火足以让这沉默显得漫长,明皓心念一动,反问:“你觉得跟那时候的事有关?”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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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( ̄︶ ̄)>


感觉我很棒~ 


完结的曙光请继续照耀我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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